Sakane

液or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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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欢迎私信
飞吻啵啵啵

【出胜】我与你的将来进行时

其实是f老师的点梗,但是我真的不会写Orz

我放弃挣扎,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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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

  “我要一杯黑咖啡。”

  被用一个眼神点了名的女店员大梦初醒般地抖了一下,接着露出了营业专用露八齿笑容朝他们走了过来。爆豪胜己一只手撑着脸,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

  坐在他对面的大学生如坐针毡,低下头又抬起头,左顾右盼,偷偷瞄坐在对面垂着眼皮的男人两眼,不知道把视线放在哪里才好。他感到十分紧张,害怕对方审视般的目光,不自觉挺直了背板,整个人都绷紧了神经,祈祷着爆豪不要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咖啡来得很快,冒着白烟,咖啡豆被研磨着散发出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咖啡厅中,器械运转的声音很平稳,爆豪今天穿得很休闲,是大学生不怎么能看到的模样。

  世人对他的外貌印象多停留在爆炸掀起的旋风般肆意而张扬的头饰,勾勒出紧绷着的手臂肌肉线条的黑色布料,还有最为吸睛的笼手。

  爆豪往马克杯里扔了三块糖,草草搅拌了几下,抿了一口,皱起眉头啐了一声,看上去对不大满意,却还是握着杯子,小口轻啜着。

  然后呢?

  向上升起的热气将那片红的棱角隐去,经过玻璃过滤的午后阳光洒在他黄色的发丝上,咖啡的气味取代硝烟味缠绕在他身上,他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起伏。

  大学生和爆豪原本是约在下周的,但昨晚突然被通知改了期。他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也许是对方临时有了急事吧,英雄协会的紧急会议、哪里的表彰大会或者是学校的开学演讲,他在内心做出了万千猜想,却除了连声答应外一个也不敢吐出来。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这个梦一般的采访机会,来的路上踏在水泥地上都觉得轻飘飘的像是走在云端,哪敢得寸进尺。

“那我们就开始吧。”

  大学生急急忙忙地从包里掏出了笔记本,将摆在正前方的马克杯挪到了桌边,在那双红眸的注视之下,按下了录音器的开关。

  01.

  “你要去哪?”

  爆豪靠在门边,看着戴上了大大的黑色口罩的绿谷出久。

  “去......去买点吃的。”

  绿谷像是犯罪被抓了现行一样,把脸上的口罩拉得更高了。

  然后差点没把口罩戴成眼罩的绿谷惨叫着被揪进了隔壁的屋子里。

  “老太婆不是说了叫你来我家吃吗?!”爆豪拉着他的口罩用力一扯,细长的线从绿谷耳边滑了下来,绿谷倒吸了一口凉气,垂着眉想开口针对爆豪的暴力行径进行申诉,却在那双红眸的瞪视下噤了声。但爆豪没有因此放过他,他随手把一次性口罩丢到了一边,揪着绿谷的衣领跨步凑了上去,压低了声音:“你还要老子去请你过来啊?不过是一个废久胆子真大啊。”

  爆豪第一次逮着绿谷的时候,那家伙抖得像刚出生的小鹿,下一秒一屁股坐在地上了也不奇怪。之前他们也不是没怎么见过面,工作时见到他绿谷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但眼前不过是一起吃个饭那家伙就战战兢兢的,看得爆豪很烦躁。

  好吧,事不过三,给他三次机会,之后还这副烦人的样子,一个字,炸。

  他喝了一口味增汤,暗自做出了决定。

  不过显然他那时是多虑了,绿谷出久的适应能力比他想的要强得多。也许是跟他们这几年关系融洽了一些有关,绿谷回家前就没有来时那副不安的样子了,第二次就是自己敲门的了,至于第三次,他已经会自己开口找话题了。

  看着绿谷趴在他家客厅的桌上看电视,爆豪并没有像过去一样感到焦躁。

  “小胜,我可以点餐吗?”

  “说来听听。”

  爆豪拉开冰箱的动作顿了一下,他两眼瞥向绿谷。

  “我想吃猪排饭。”

  绿谷显然没有想到爆豪会答应得这么爽快,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他爬上了靠近厨房的沙发,敛起了总挂在脸上的笑,态度诚恳地和那双红眼睛对上了视线。

  “......”爆豪没有急着应他,只是往冰箱里面扫了一眼,然后扭头看向了绿谷,“你刚才说什么?”

  “我想吃猪排饭......?”

  “不是,上一句。”

  “我可以点餐吗?”

  “不可以。”

  估计是抓准了一开始爆豪稍稍表露出的妥协姿态,完全没了几天前的拘谨的绿谷也不扭扭捏捏了。他什么没有,最有耐心了,一段时间下来爆豪也扛不住他的一阵死缠烂打,觉得很烦,从一开始说着的“我就是不想做给你吃,有本事你打我”改口成了“老子不会做猪排饭你他妈快闭嘴吧”,到此绿谷的抗争也算是取得了初步的胜利。

  不过在爆豪胜己看来,绿谷出久向来是个给他点颜色,不仅能开染坊还能开国际连锁染坊的人。他的字典里是没有什么初步胜利这么一说的,第二周他就笑眯眯地拿着本食谱,摆在了爆豪胜己的面前。

  他们曾被调侃过,要不是雄英当年的三巨头是三巨头而不是四巨头,他们说不定就能分据东南西北,社会犯罪率急剧下降也不是梦想。不过事实总是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虽然四大天王总是有五个,但事实是他们就只有三个人,不仅没有分据东西,其中两个还挤在一起,像是嫌十多年的缘分不够长一样,又当了好几年的邻居。

  爆豪和绿谷的关系还是称不上好,虽然打架也好冷战也罢,一周至少有一次绿谷会到隔壁的爆豪去吃饭,他们还是不像一起长大的竹马,即使就在隔壁,目的地也相同,也不会结伴而行,但他们之间又确实有什么与过去不同了。

  举个例子,初中时期的爆豪胜己绝对不可能相信几年后他会因为嫌开门麻烦,而把自己家的备份钥匙扔到绿谷出久手里。

  很多年前目睹了爆豪在现场直播的采访中从后面偷偷顶了绿谷膝盖窝的切岛感到不可置信,瞪着眼睛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喂爆豪你几岁啊。

  爆豪摆了摆手,不理他。

  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他平时也不干这种事啊。

  要说为什么,就有种......因为膝盖就在那里的感觉。

  那晚好不容易脱了身的绿谷如预料中的敲起了他家的门,急得像家里着火了一样,涨红了脸说,小胜!你别总是突然这样啊!

  爆豪说,怎样才算不突然?我提前三天跟你预约?

  绿谷被他的话噎住了,嘴张了又闭上,眉毛扭成一团,想了半天,觉得气氛又尴尬自己又没面子,就破罐破摔了。

  “怎样都算突然!”

  爆豪狠狠地嘲笑了他一顿,后来却觉得这大概是绿谷这辈子说的最有道理的一句话了。

  那不是天灾,巨响震破了玻璃,细长尖锐的碎片被强风吹起,划破了逆风而行的英雄的战斗服和皮肤,扬起的尘土给天空蒙上了一层灰。

  爆豪记得那个重量,分毫不差的。他的手套早已破破烂烂,两只手血肉模糊,指甲快要掀起来,但他就像是和痛觉神经断开了连接一样, 迟迟没有感觉到疼痛。压在他手臂上的重量没有减轻,被血和泥粘成块的头发落在他的手肘,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在流失,那是即使他握紧了拳头也抓不住的东西,是温度,还有别的什么。

  人偶不会在肉搏中败下阵来,只要他来了,无论是怎样凶恶的敌人也一定会被制服。但他在是人们心中战无不胜的英雄前首先是个人类,而人类脆弱的肉身无法承受这样的灾难。

  就只是这样而已。

  02.

  他说,小胜,我都把食谱拿过来有一年了吧?你就做做看嘛。

  “总是吃辣的对身体也不好吧。”

  说着,绿谷抽了几口气,张着艳红得似乎是发肿了的嘴狠灌了两口冰水,稍微冷静下来后又往嘴里扒了几口红彤彤的饭,被辣出的眼泪湿润了的绿眼偷偷摸摸地瞄他,被那双红眼抓了个现行后干脆也不躲藏了,绿谷朝他挤眉弄眼,开始暗示。

  ......谁知道呢?爆豪扯扯嘴角看他,反常的有几分逗弄的意思。也许我死前会做一次吧。

  咦——?绿谷原本两只绿眼睛都要发光了,闻言立刻蔫了,他垂下眼皮沉默了一阵,才撇了撇嘴嘟哝起来。可是小胜看起来就能活到一百岁。

  “你有本事也活到一百岁不就得了?”

  “这要求也太高了......”

  说实话,那天很普通,普通到爆豪都快要记不清楚了。

  不是小说里描写的那种场景,泪水没有呼云唤雨的能力,持续高挂于空中的烈日不会读人脸色,那天也照常营业。爆豪不是没有黑西装,相反的,他有好几件,其中一件是几年前他生日时父母给他买的,没有品牌标签,纯手工量身定制,在各种严肃的场合穿出去都绝对够体面。他还记得那天回家的路上爆豪光己是怎样耳提面命说这衣服弄脏了就很难洗干净,让她家臭小子细心点。

  爆豪本来也不是喜欢穿正装的类型,几年来没买过新的,好在他这几年没再长高,那时穿起来不过是袖子那儿显得窄了一些,站在镜子前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

  他也不过二十五岁,除了整理好自己的仪表和准时到场外,没什么能做的事情。回去的路上他什么也没想,脑子空空的,他把领带扯了下来,除了热外没有别的感想。路上经过了他常去的超市,他被门缝间飘出的凉气吸引钻了进去,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直奔冰箱,拿了两罐黑咖啡。

  他早就已经计划好了,回到家后立刻就脱下这身让他难受得要死的衣服。被汗水湿润了的衬衫一直紧紧贴在背后,他得去冲个冷水澡,不过进浴室前得先把空调开了,他今天可不想听抱怨。

  沁凉的感觉从他被汗水湿润了的掌心传到脊背,挂在发尾的水珠在冷空气中蒸发,爆豪走到了收银台,打工的姑娘认得他这位常客,笑容甜美,指了指他手中说现在三罐可以打折,问他要不要再买一罐。

  爆豪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了一下手中开始流汗的咖啡罐,脚已经先一步抬起来了,映入眼中的那片黑色就如同镇定剂,让他晕晕乎乎的大脑慢慢清醒过来。他低着头,沉默了约三十秒,接着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下把其中一罐递了出去。

  “我不要了。”

  最后他拿着一罐咖啡,走出了超市。

  03.

  “听说你抓到那家伙了。”

  爆豪住在这一带,对这附近自然不陌生。在遥远到他早已记不清的某个冬天,他忘了自己究竟是出门买东西还是工作回来,总之他遇到了有好一段时间没见到的轰焦冻。

  在那之前他们的联络算不上频繁,不如可以说是很少。轰看起来在外面呆了很长一段时间,肩上堆着小小的雪山,风衣湿了一大半,高挺的鼻子泛着红,可以调节自己体温的他这幅狼狈的模样确实罕见。爆豪见到他时他正站在咖啡厅的门口,大半张脸埋在黑色的围巾里,眨巴着露出来的眼睛。

  被冷空气冻僵了的声带艰难地震动着发出有些嘶哑的声音,轰异色的眸望向他,纤长的睫毛上沾着水珠,眼角被低温染上了红,从厚厚的布料之下发出的声音闷闷的,语气平淡得和往常无异。

  “......嗯。”

  ——对了,那是在他们二十八岁那一年的冬天。 

  他们的道别不重要,反正两人打招呼也好其他也罢从来都是干脆利落的,没有再多寒暄,那时的爆豪自然也不知道轰之后会开始频繁地找上他,分别时雪下大了,落在爆豪的发上,他反复咀嚼着轰说的那句话。

  正如轰所说的,他抓到了那家伙,并且至今都还清晰地记得那一天。

  自己的细胞在下一秒就要达到沸点的感觉依然清晰,他的神经绷得很紧,双目紧盯着前方,生怕眨眼的一瞬会错过些什么,不敢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他知道自己已经做好了绝佳的准备,只为等待着这一刻。

  他没有被控制,他的大脑很清醒,清晰到他已经将接下来对方所有的逃脱方式在脑中列了出来并作出了对应方案,一缕风吹过掀起的树叶都不能逃离他的视线。

  那人被他压制在了地上,脸颊的皮肤在与水泥地的剧烈撞击之下裂开了口,在他掌心跳动着的颈动脉鲜活而炙热,细小的火光成了燎林的大火,爆豪知道只需要一个爆炸——极小范围的——就能够夺取那人的性命。

  就像那人无数次对着英雄做的那样。

  爆豪能听到聚集过来的人们的喧哗声,他们凭借着一腔憎恶嘶吼着让他动手,让他杀死那个使得全国上下人心惶惶了好一阵子的罪魁祸首。

  但他最终没有,他不是制裁者,他是英雄,他没有那种权力,所以他不会那么做,不论何时,不论为何,永远不会。

  直到警察拉起了封锁线,附近才静了下来,爆豪知道接下来的事就和他没有关系了。到场的警察和他已经是旧识,拍了拍他的肩,除了辛苦了外什么也没说。

  爆豪想起了一句话,一句曾经听过几次却不知道出于谁人之口的话,但他不一样,他没有打算为那家伙复什么仇,更不在意那家伙到底会不会开心。

  他跟轰还有丽日都不同,不会望着空气发呆走神,不会在他人喜欢的事物面前驻足。他这么做,只是因为他是英雄,追捕这名罪犯是他的工作,至于人偶,那不过是使那人的罪名更加无法动摇的十八分之一罢了。

  那几乎能够被称为他的成名之举。即使是在多年后爆心地的名字已经响彻全国上下每一个角落,创下了无数振奋人心的英雄事迹,人们印象中最深刻的还是多年前才刚摆脱实习英雄行列的他出色的表现。

  爆心地是英雄,这一生都在不断地与死亡近距离接触,他曾踏上奈何桥,但最后还是扭过身回到了这一边。他一直是世界的主角,属于他的这部英雄小说不会就这么完结,他知道还不是时候。

  “虽然我没想过要死,但是跟死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也算是比一般人更敏感一点了。”

  他能够听到那沉重的步伐,像是要把那把黑色的镰刀触碰到的一切都拉入深渊的声音,但他不感到畏惧,他知道那个声音的来源处有谁在那里,不过他还没打算去见他们,所以朝着听不见回声的无底洞呐喊着给我闭嘴。

  不接受推或拉,他想前进谁也拦不了他,他想呆在原地谁也动不了他。

  一向如此。

04.

  他说,我可以去爆心地先生家里看看吗?模样看上去很忐忑,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要求得寸进尺的成分太高,感到不好意思。

  其实该说的话也确实没有那么多,作为爆心地的英雄事迹只要调查一下就能明白,从时间线到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都没有来向说不定已经忘了当时情况的本人询问的必要。

  爆豪没怎么多想,说,好啊。

  回去的路他这辈子走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两只手数不清,加上脚也不够,向别人借也不知道得借多少才够凑数。

  他在前方几十米处捕捉到了熟悉的身影,丽日御茶子穿着背心和短裤,踩着人字拖,褪去了爆豪记忆中那个夏天见到的纯黑装束,看上去很清凉。她从街道尽头的拐角转了过来,远远的就被他头顶的黄点亮了眼里的光,兴奋的样子和多年前别无二异,她朝他招手,几乎要跳起来。

  她不跟爆豪呆在一个城市,但是她过来的频率不低,就算再忙,七八月也一定会来报道。

  丽日伸手在包里摸了几下,掏出一袋糖,炫耀似的摆在了爆豪眼前。爆豪认得那个包装,那是当时的热销商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火起来了,在被绿谷评价为时尚的池袋街道上走着的高中生总在嘴里嚼着的那种。

  “多大了还吃这个。”

  省去了不必要的寒暄,爆豪立刻鄙视她。

  “吃这个怎么了嘛?!”丽日面对爆豪时几乎不曾表现出怯意,她直直地瞪了回去,像是被戳了痛处一般,恨不得棕色与红色的眼之间有火花噼里啪啦的喷溅出,烫得爆豪哇哇大叫。

  数十秒的眼神交流后,大概是认识到了现实与理想的差距,她不悦地扭过了头:“而且吃的人跟我不同,是年轻人!满意了吧!”

  就带包糖,大饼脸你这也太寒碜了。

  爆豪从精美的包装上收回了目光,火上浇油般地朝着丽日摇摇头。

  那爆豪同学你带什么啊?

  丽日特别不服气,腮帮子都稍稍鼓了起来。

  “我又不去,当然什么都不带啊。”

  爆豪耸耸肩,丽日跟在后面大拇指朝下嘘他。他们的相处模式向来是这样,爆豪没有在意,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往前走了几步,察觉到丽日没有跟上来,就扭头瞥了一眼,丽日在距离他几步之遥处停下了脚步,把手伸进白色的袋子里摸索着。

  哦,只带包糖就算了,你现在还把糖给拆了。爆豪啧啧了两声。

  有什么关系啊!我们一直是一起分着吃的嘛!

  丽日没再跟他继续没营养的对话,她小跑步跟上了爆豪的脚步,没等爆豪开口再说些什么,突然踮起脚,伸手往他嘴里塞了东西。

  爆豪被她的行为吓了一跳,下一秒小小的气泡在他的舌尖跳跃起来,炸开麻痹了舌根的甜味。还没等爆豪扯着嗓子骂出声,罪魁祸首就满脸堆着笑脚步轻盈地跑了起来,鞋板蹭在水泥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她高高地挥着白色的塑料袋,对他说下次见啦,爆豪同学!然后钻进了快要关上的公车门里,有如狂风过境一般,留下了一片狼藉,却没有再回头。

  他真的不明白那个糖到底有什么好吃的。

  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到她了。

  爆豪在二十岁那年朝着阴差阳错之下再次跟他成为了邻居的绿谷竖起三白眼,说等老子成为了NO.1的英雄就搬出这里,一定断了跟废久你这家伙的孽缘。

  这话他一说说了好几年,和绿谷成为邻居的那天他这么说,班级聚餐时他这么说,难得的醉了酒,搀扶着彼此摇晃的身躯艰难向家的方向前行,他们紧贴在一起,属于彼此的体温从肌肤相亲之处传了过来,大脑昏昏沉沉的,似乎下一秒就要失去思考能力,那时的他口齿不清,却依然这么说。

  他说了这么多年,说了这么多遍,最后当他这么说着时总是赔着笑的人先从那栋公寓离开了,而如愿成为了NO.1英雄的他留了下来。

  或许人生确实还是有那么一些让人完全料想不到的事吧,从幼年时期绿谷说出要成为英雄开始,他带给了爆豪很多很多这样的经验。

  像是他以为绿谷一辈子都会是无个性,像是他以为绿谷永远都需要他的保护,像是他以为他们的孽缘真的要持续几十年甚至一辈子,结果也只是他以为。

  四分之一到一的距离还很遥远。

  踏过樱色的花瓣,踩在炙热的柏油路上,踢开脚边的落叶,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同样的路他走了几十年,看着街边的景色变化,看着过去的影子在微风的吹拂之下匿去踪迹,他从来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此时此刻却反常地想起过去的事,想起陪着他走过这条路的人有很多,有人扯着他的袖口气急败坏地说别再叫我大饼脸了,有人提着装满火锅料的袋子一本正经跟他说教我做荞麦面吧,有人勾着他的肩,说爆豪爆豪,让我去你家蹭一顿饭吧,就吃你最擅长做的那个......

  他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吗?”

  走在他身边的大学生跟着停了下来,扭过头看他,墨绿色的眸里有光流转。

  “......没什么。”

  爆豪摇摇头。

  他突然想起前些日子买的猪排已经在冰箱里放了好一段时间,是该处理一下了。

  05.

  爆豪的公寓十分整洁,生活感不是很强,乍一看会让人觉得房子的主人有点洁癖,但是仔细观察会发现这不过是刚整理过的呈现出的模样。

  他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踩在白瓷砖上,客厅里唯一的一个垃圾桶装着的大概是西装外套,他想,又偷偷地望了两眼。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朝外的部分能看到一块深色的痕迹。

  餐桌上边摆着的食谱和整洁的空间格格不入,泛着黄,边角翘了起来,看上去有一段时日了。

有几页被折了小角,光从封面就能看出这是不会做饭的人的选择。

  他悄悄地将书重新合上了,为窥探到偶像不为他人所知的小秘密感到开心。

  他想过要成为英雄。那是每一个孩子都该有过的童年梦想,而对于这些想要成为英雄的孩子而言,比起对他们而言年代久远得如同传说的和平的象征,爆心地这几个字才是令人安心的,胜利的代名词。

  没有人会不崇拜他的。

  只可惜他的个性实在不适合成为英雄,他放弃得很早,没有进入雄英,但是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多次作为优秀毕业生兼当代NO.1英雄的爆心地在雄英高中的演讲,几乎能背出他张嘴的下一秒要说出的话语。他相信这么做的不只他一个人,因为爆心地就是这么一个特别的存在。

  值得庆幸的是他的成绩还不错,进入了大学声名远扬的新闻系,听说这次的作业后,除了他以外还有好几人几乎都是在同时将爆心地提名至候选名单中的最前列——没有人会对这位大英雄的私生活不感兴趣。

  他没有其他人那么积极,其次是面对偶像总是让人感到紧张的,他听说几个好友都碰了壁,也不感到意外,毕竟爆心地不喜欢抛头露面,更少接受采访,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虽然不抱希望但是为了不让自己留下遗憾,他还是挑了一天而跑到爆心地的事务所,郑重其事地提出了请求。

  本来已经被柜台拒绝了,他打算摸摸鼻子打道回府,却在这时候被出现在余光中的身影吸引了目光。他呆愣在原地,看着那人朝他走过来,听不到柜台的小姐和他说了些什么,他感觉自己紧张得心脏都快要蹦出来了。

  然后男人看向了他,思考了约三秒钟的时间,点点头,说好啊,可以。

  原本得到了到多年来的偶像家里的许可就已经够让人高兴了,他也算是窥探了些许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爆心地,压下心中的兴奋后大学生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一些,后知后觉地感到很不好意思,问爆豪接下来是不是有什么预定,自己是不是打扰到他了。

  爆豪摇摇头,说没有,累了,打算睡了。

  他攥紧了手里的器械,点了点头。他依然想不透爆心地答应他的理由是什么,但他决定将这个问题留给未来的自己去思考,毕竟光是手里录音器和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就够他在好友面前炫耀上好一阵子了。

  “至于那些话的真假,就交给你自己斟酌了。”

  这是门关上前,爆豪说的最后一句话。

  06.

  收拾了一晚上屋子,连缝隙都做到了一尘不染。房子里很干净,像几十年前,他刚搬来的那一天。爆豪将再也不会用到的东西打包起来,扔进了垃圾桶,走出门时隔壁的门开了,他脚步一顿,看到几年前搬来的那户人家五岁的女儿跑了出来,背着小小的双肩包朝他弯腰问好,接着两只小手抓住了他右手提着的塑料袋,细声细气地说要帮爆心地先生拿。他揉揉对方的软发,道了谢,说不用了。

  到了一楼,女孩看着他放下了手中黑色的袋子,才终于像放了心一样仰起头朝他挥挥手,说明天见,爆心地先生。

  嗯,再见。

  他也摆了摆手,像往常一样。

  绿谷说他能活到一百岁,爆豪坦然说对,没错。他没有撒谎,他确实能够说到做到,只不过是现在他觉得累了,想要休息了。

  那有什么办法?岁月不饶人啊,他刚脑子一抽放着好好的电梯不坐爬楼梯徒步上了五层。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这种蠢事了,流了一身汗,全身的关节都发酸,他敲了敲自己的腰部,没什么不满,也不感到后悔。

  采访他的大学生对他说谢谢,其实也没什么可谢的,他只是一时兴起,突然想说些无聊的话了。人总会做几次不像自己的事,况且他虽然说了很多,也还有很多话他这辈子都不打算说出口。

  不知道接下来的几天新闻会怎么写他,爆豪心想,洗了把脸,又觉得那好像怎么样都无所谓了。那不是他该担心的事,反正他向来雷厉风行,又我行我素,这个结果再适合他不过了。

  何况他也没有为了绿谷出久委屈自己的高尚情操,不过是毁了当年他和绿谷出久那个甚至不知算不算约定的约定,他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毕竟先毁了约的是那一头,无论那家伙怎么耍赖,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爆豪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像过去的无数个日夜一样,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睡意开始向他侵袭而来,他的身体在不断的下坠,意识模模糊糊的,慢慢的眼皮似乎都要撑不起来了。

  他想起醉了酒的那天,酒精是怎样顺着血液流向他的全身,他的身体变得沉重,穿过薄薄的布料传来的体温很高,他能嗅到他们身上的酒臭味,掺杂在其中的那家伙的味道,还有很多很多年前产生的,却不曾消失的冲动。

  然后爆豪想,等会儿再见到那个肆意妄为的混蛋,自己果然还是该给他个一拳, 不揍他一顿他心里怎么都不痛快。在闭上眼前的最后一刻,他想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他决定要做的事情也有很多很多......

  但那一切都将是在他们这一生不曾有过的唇齿相接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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